极速之王 《极速车王》：呈现赛车史上被淹没的传奇

《极速车王》(Ford v. Ferrari, 2019)里没有绝对王者。影片的英文名直译过来是福特对战法拉利，虽然有马特·达蒙和克里斯蒂安·贝尔出演片中的双男主，但个体的贡献在一次大型集团的对垒中是无法得到正名的。《极速车王》揭露的正是这样的抗衡关系。

前车手卡罗尔·谢尔（马特·达蒙），因为健康问题不得不退出赛场，转而经营起车行。为了提升品牌声誉，决定进军赛车界的福特公司找到他并委以重任。谢尔需要组建团队，他找到了桀骜不驯的肯·迈尔斯（贝尔），一位机械专家和优秀的赛车手。无论哪一版海报，达蒙和贝尔的形象都是被并排放置的。他们两人不是在竞争关系中相互成就的双雄，而是携手同行的伙伴。谢尔和迈尔斯有相似的经历和专业能力，他们也对赛车有共同的热忱和追求。两人个性上的差异和在团队中的不同位置，则为影片开拓了充分的叙事空间。

极速车王。资料图

赛车是竞速游戏，但车手的个人本事能否得以施展还取决于和他配合的团队。过去与赛车有关的电影，包括《速度与激情》系列，更多的是在利用这项极限运动的速度感，制造感官刺激，并满足一些普世的情感需求，《极速车王》对于这一类型的创见就在于，打破对个人英雄的塑造，一定程度上还原了这项拼装备的竞技运动对资本的高要求，和与之而来的团队建设问题。曾把西部片元素注入超英电影，以荒凉萧索之底色衬托金刚狼英雄迟暮的导演詹姆斯·曼高德，这次也突破了常规思维，对赛车运动复杂的场外因素进行了揭露与批判。

谢尔需要周旋于整个集团，克服繁复的权力结构给关键的研发工作带来的困难，以保护迈尔斯能发挥他的才智和技术水平。对于两人来说，福特集团财务上的支持是把双刃剑，一方面为他们创造条件，能够去研发最快的赛车；一方面又阻碍着他们去伸展手脚。利奥·贝贝，亨利·福特二世身边的高层，谄媚而自大的白人精英男士，不懂行却掺合着公司的赛车计划，是《极速车王》里最大的反派。赛场之外更有赛场，跑道内外均有一番明争暗斗。勒芒拉力赛是最终极的决战地，福特和法拉利两家车队正面角逐，迈尔斯在前线竞速，而谢尔要在后方大本营里应对与利奥·贝贝的指挥之争。

影片给迈尔斯设置了一条家庭线，他和妻儿的互动关系让这个乖戾的天才有了实在的生活气息。另外，他在关键时刻牺牲了个人的巨大成就，成全了福特集团的光荣，这是妥协也是成长，迈尔斯不再是一个执拗的丈夫，也为崇拜自己的儿子做了更好的榜样。虽然迈尔斯没有拿到属于他的桂冠，但欢庆的人群涌向别处时，恩佐·法拉利向他投来赞许的点头，那才是真正的肯定，来自真正了解赛车文化的对手的尊重。

影片根据真实事件改编，从1959年谢尔退赛讲到1967年迈尔斯在试车时不幸意外身亡。他们共同研发的车型为福特集团赢得了一系列的荣誉，取代法拉利成为勒芒拉力赛上的新王者。《极速车王》用两个半小时的篇幅呈现了一段赛车史上被淹没的传奇，致敬这两位光荣的失败者，一个在命运的捉弄下早逝，一个永远无力抗衡庞大的体制。

《纽约客》杂志的评论家理查德·布罗迪认为《极速车王》的故事可以被看作一位独立的电影导演受到好莱坞大制片厂的雇佣，去拍摄一部顶级投资的系列电影。这无疑是贴切的。让制片厂去给予一位导演自主权并非易事，掌握电影技法不足以获取信任，资本在支持创作的同时也侵蚀着自由的表达。所以，具反思性的《极速车王》能以这种面貌登上银幕，或许导演曼高德和他的核心团队，已经经历过一番不寻常的角力了。